2018年，韩旭作为文远知行的CTO接任CEO时，他学会了一句广东话：“食得咸鱼抵得渴”。

 

过去因为蛋白质少，咸鱼是很好吃的东西。但它很咸，要想吃就得耐得住饥渴。当时韩旭对这句谚语有了自己的解读：“既然当了CEO，就别抱怨、别唧唧歪歪，耐不住也得耐，总不能让公司垮了。”

 

如今，七年过去，耐得住的韩旭和文远终于迎来了上市这一刻。10月25日，文远知行正式在纳斯达克挂牌上市。

 

平日里韩旭喜欢读历史书，读多了，他逐渐意识到，创业这个事儿不能膨胀，也不能丧失信心，就沿着选定的方向一直做下去。他也没有期望过公司永垂不朽，“我更希望千载之后，大家回看历史时，文远知行为自动驾驶做出过贡献，就已经足够。”

 

这也是华创资本创始合伙人熊伟铭最赞赏文远的地方：“无论是送客还是街道清扫，文远都可以身段柔软地去做各种场景探索，这对行业而言是世界级的贡献。”

 

 

早在2016年，文远还未成立时，熊伟铭就在硅谷见到了团队几位创始成员，后来韩旭回忆起这段渊源时说：“最早时候我们没车，可能连商业计划书的PPT都没有，靠着简历，华创就投了。”

 

 

2017年，华创作为主要投资人参与了文远知行的Pre-A轮融资。熊伟铭记得，在那轮融资中，华创因为最早认可团队并且承诺要投资，被文远称为那轮的Anchor，团队也非常感谢华创的早期支持。

 

见证了文远从创业到上市，中间跨过坎儿、打过逆风仗，近期，熊伟铭回忆了当初投资文远背后的故事。上市是一枚勋章，也是一次激励，在自动驾驶这个充满挑战的前沿赛道，文远的故事还会不断书写下去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以下为熊伟铭的口述，经CGC整理：

 

 

 

文远知行的故事，总让我想起十年前的那部美剧《Silicon Valley》（《硅谷》），在经历了如此多的创业波折，甚至“九死一生”后，文远终于以行业第一梯队的优势走到了上市这个节点。

 

 

我最早接触公司的创始团队是在2016年11月，文远是在2017年成立，所以也是一路见证了团队从创业到今天上市的整个过程。我记得2016年是在赌城的AWS大会之后去硅谷见到了韩旭，大家一起交流的那个下午让我印象深刻。他们是这个行业最顶尖的科学家，又有百度、滴滴、神州的背景经验，除了技术上的优势，团队对未来市场、竞争对手的预判，都让我觉得极具战略眼光。今天回头再看，这些预判的确都得到了验证。

 

 

作为一家早期投资机构，我们投的很多公司可能在创业之初还没有收入，也没有成型的商业模式，这个时候只能看两件事：第一，是不是世界一流的技术、团队；第二，过去做过什么。

 

其实早在2016年，华创就确定了AI方向的投资主题。当时，我们觉得这个领域有三大机会：第一，“AI四小龙”做的安防市场，但这个领域没什么新机会留给早期公司；第二，AI硬件底层的芯片，后来我们投资了深鉴科技、壁仞科技；第三，自动驾驶。AI分为视觉派 （Computer Vision）和自然语言派 （NLP），后者直到大模型出现前都很难做，而CV的准确率当时已经达到95%以上。技术迎来了拐点，就可以进行产业化的应用。从2003年开始，自动驾驶经过了十几年的磨炼，我们觉得可能会成为AI独具特色的产业应用。所以投AI，自动驾驶是一个不能错过的赛道。

 

当时市面上这个赛道的创业公司不超过十家，中国、美国的公司我们都扫了一遍，在2017年投资出了三家公司：文远知行（全球领先的自动驾驶科技公司）、智加科技（全球领先的重卡自动驾驶技术公司）、图达通（Seyond，全球图像级激光雷达解决方案提供商）。

 

 

在从 0 到 1 的技术创新领域里，目前为止我们在技术投资路线、时间节点上没有犯过错误，这说明华创内部的这套投资体系是有效的。而作为国内最早布局自动驾驶的机构之一，我们在投资时其实也无法预判行业终局会长成什么样，但我们的价值恰恰在于发现“under dog”——在那些第一次创业，也许还籍籍无名的团队身上，看到机会和未来，并给予支持，抱着信念和团队一起参与到产业的创造中，这已经是莫大的成就感了。

 

文远在技术、产品方面进展一直都非常快，我记得在广州第一次乘坐Robotaxi（自动驾驶出租车）时，当天雨下得很大，我们要坐车从公司出发绕着小蛮腰开40公里。行驶过程中，忽然有个人骑自行车逆行过来，车辆立刻能刹车。整个乘车体验非常顺畅，也远超我的预期。

 

但没料到公司在后面会经历如此多的跌宕起伏。

 

2018年时，文远遭遇了团队、竞争、融资等各种各样的挑战，那段时间股东们频繁被召集起来开临时会议，也一度担心公司未来的发展。我们作为投资人，当时尽可能去理解团队的想法、选择。对于文远这样的公司，核心就是技术资产，而对这个资产最有号召力的就是韩旭。

 

2016年那次在硅谷见韩旭时，他已经辞去美国密苏里大学终身教授的职位，在百度自动驾驶事业部担任首席科学家。当时他问了我很多国内创业的情况，虽然很多方面还懵懵懂懂，但能感受到他对这项事业是充满热情的。到了2018年，作为CTO的韩旭接任了文远的CEO，几年下来，他已经成长为一名杀伐果断的“将军”了。

 

韩旭是内蒙人，身上有种豪情万丈的“枭雄”气质。他有学者的一面：爱看书，包里随时都背着书，出口就是诗词，特别有文化；他也有强硬的一面：能喝酒、能“打仗”，也不怕得罪人。在公司经历波折时，韩旭展现出了他的团队领导力，公司的工程师也都愿意跟随他。

 

在自动驾驶领域创业，光靠一个人是不行的，它不像互联网，一个黑客自己就能创业。自动驾驶太前沿了，里面有大量的工程问题，技术难度大，又涉及到硬件，所以技术团队拧成一股绳就特别重要。如果在一个 1000 亿美金的充满资源的大平台里，金钱也许能弥补各种各样的差异，但在一个捉襟见肘的小公司里，资源如果无法优先匹配，就会出现各种利益冲突。

 

文远能走到现在，主要靠的就是团队韧性，这其中韩旭功不可没。尽管有时候他会表现出强硬的一面，但这个阶段，需要一个这样的角色带领公司向前走。做投资二十多年，我见过太多聪明人了，但有些人反而因为太聪明，在面对创业的艰难时就会撤退，转头去做更轻松更赚钱的事情了，所以坚韧才是创业最稀缺的品质。

 

2019年文远碰上了资本寒冬，融资遇到困难，最难时如果8个月内融不到钱，公司就很难生存下去。幸好2020年底，宇通集团以2亿美元战略投资了文远，双方还合作了全世界第一款大规模量产的无人小巴车Robobus，没有方向盘，也没有脚踏板。如今，Robobus已经在全球19个地区落地，文远也成为全球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同时拥有中国、美国、阿联酋、新加坡四地自动驾驶牌照的科技公司。我觉得如果没有Robobus，也很难打开后来的市场局面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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